【高栾】将岁月说给你听

【私设如山,愿您喜欢】
我捡到了一只猫。

就在咱家后院。

小小的一只,蜷在墙根底下。
叫声细细碎碎的,揪得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。

我蹲旁边想了半天,不太敢养,我怕它也走在我前头,我受不住。

老高啊,我现在上了年纪,心思越发软了,这寡断的劲儿也几何倍增长。

你看,和你呆得久了也就说惯了理工科的这些,几何都用的这么溜。

我本来都转过身了,后来还是没忍心。

前两天下了雪,不大,化了下,下了化,墙根下面结了一层冰碴,我怕它在外面冻死,还是捡了回来。

好歹也是条性命不是。

你要是还在这儿,肯定不会让它在雪地里窝那么久。

你老说你想养只猫,但又怕养不熟,养不好,现在猫有了,你怎么就没了呢。

这人一老啊,总爱回忆从前的事儿,好几十年前的都记得特别清楚,反而是今早儿吃了什么我都给忘的差不多了。

我还记得和你第一次见面呢,每个细节都记得特清楚。

那时候我就比你晚来一天,都是初来乍到,不甚熟悉,但咱俩身上那股子学者的气质倒是很相似。

你说你来德云社之前是搞科研的,天天窝在实验室里,倒也别有一番乐趣。要不是从小就喜欢相声,估计以后也是个了不起的科学家。

这大言不惭的话也就说给我听,我信。换了别人你可别说这大话。

我们开始并不是搭档,你一来就是和师父平辈,是我们的师叔。虽然我们年纪差的不多,但是辈分摆在那儿呢,这说相声最讲究辈分了。

还好你也是个随和的性子,没非得在乎那一点半点的称呼。

我本来也是以为你不在乎的,结果偏要在夜里一句一句的找回来。

温柔又霸道得紧,都憋着坏呢。

要是不叫上两句师叔,你倒是有的是耐心和法子,你那点还不熄灭的科研精神倒是都用在我身上了。

我们说了很多场磨蔓儿,把姓氏这点事儿反复的说,来来回回的。

你给我起了很多很多名字,蓝精灵,兰博基尼,马凤英,百家姓里的宁仇栾暴不知道反反复复的告诉你多少遍。

结果你临了临了,拽了我的手偏说我叫马凤英。

这可能是你一生给我起得最得意的名字吧。还是因为它带着你说不出口的执念,让你谁都不记得了,人也认不全了,也还念念不忘。

马凤英这辈子存在的意义就是娶高富女的。

这我知道,是你那晚喝醉了酒,自己说的。

我们生在这片土地上,我们的感情注定不得完满。

这我也知道,从你多次提到移民热潮,却欲言又止的眼神里读出来的。

但我不能告诉你,也不能给你一个确定的答复,因为国外说不了相声。更何况你是那么热爱这片孕育出相声这门艺术的土地。

我不能掐了你的命。

老了老了,总想这些求不得的东西。

其实我们过得挺好的,哪怕没有名分也过了这么多年。

后来你嗓子倒了,说不了太长的相声了,我也就跟着你退居二线了。

也不是跟别人搭不了,就是好像使活儿的时候,就差了那么点儿。

你出了趟远门,唯一一次任性的没有带我,你说太早了,让我过些年再去找你。

这么些年我框你的事儿多了去了,唯独这一件,我认认真真的答应了你,就认认真真的办到。

我每天过的很开心,盘了很多核桃,去了很多地方,带了很多回忆。当我每次想照相的时候,总是想到你。

别太美,可不是因为你特别重要,重要到我无时无刻都要想到你,只是会想起你蹲在地上认认真真拍我的样子。

我比你矮一些,开始你每次给我照相效果都显得我又矮又挫,好吧我是矮了点,但绝对不挫。

后来你倒是认真学习了一下照相技巧,什么三分法则啊,螺旋规律啊都研究的头头是道。

微博发完图评论里都有人喊,栾队好帅,栾队腿好长。我才不会告诉她们,拿着镜头拍我的人,每次都规规矩矩的单膝蹲下,把骨子里的儒雅都透了出来。

七十岁以后你就拒绝再上台说相声了,我知道是因为接连几场竹板书你嘴里拌蒜,你觉得对不起观众了。

衰老成为我们绕不过去的坎。

过了七十之后我觉得多活的每一天都是赚到了,特别是和你一起。

我毫不惧怕死亡,一想到死亡可以带我奔向你,我就倍感慰藉。

你在远方好好的,等我带着满身的荣光和你爱的天津小吃去找你。

高富女,马凤英想你了。

老高,
我也想你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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